“这里面的血都是吸收神奴的修为和力量,常年累月地浸泡出来的。他们就用这个饲喂母蛊,吸食人的修为和生机。”
天雪指着头顶的那一块巨大的血玉。
“这块母玉,就是子母蛊的钥匙”
神奴无比仇恨玉氏,早很多年就把这些事打听清楚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毁掉母玉罢了。
说是血玉,其实像是一块蠕动的活物。
“不能直接毁掉,一劈开就会变成千万块碎屑,变成小蛊虫分散开来母蛊,必须用东西包裹住再慢慢蚕食掉,就算是化神期的修为也远远不够,况且”
天雪听见声音了,是无数玉氏人疯狂地朝着这个方向涌来的声音。
天雪闭上了眼,“况且,需要的时间会很长,我们可能来不及了。”
姬无恕却并不在乎这个,“包裹蚕食”
他突然间笑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看向了舒甜甜,像是在问她今天想吃什么口味的玉氏叉烧一样问道
“想看到玉氏族人,眼睁睁看着子母蛊毁掉的样子么”
他们不是最喜欢毁掉别人的希望,和玉伏灭一脉相承的狠毒么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想想看,要是所有的神奴看见了蛊一点点毁掉,看着束缚自己的镣铐一点点解开”
“那些当了千年奴隶的人,会不会掏出匕首和武器,刺入离他们最近的玉氏人的胸膛会不会干净利落地,扒掉玉氏的骨肉”
他露出了笑,对舒甜甜说,
“我想过直接杀光他们,可是”
他歪歪头,“这样似乎更加有趣一些。”
天雪听得头皮发麻,心想虽然很厉害但是怎么好像这是个厉害的疯子
可是,她还是不受控制地去幻想那个画面,只觉得浑身战栗不是害怕,是仇恨,是兴奋的血液在翻腾。
舒甜甜却只觉得他有点不对劲,迟疑地靠近了一些,“破破”
“你怎么了”
要是不舒服的话猫猫给你吸一下。
他的呼吸一滞,突然间笑了起来,当真埋在了她的肩头。
汹涌澎湃的杀意终于不再刺激着神经,被药香取而代之。
他说
“不难受,我只是太兴奋了。”
舒甜甜觉得小破神这样真的好变态喔。
这么想着,他突然问她
“你会害怕我么”
他知道自己有点不对劲,其实早就开始不对劲了。
杀戮欲在翻腾,似乎即将真的变成他们口中那样的魔头。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神使们尖叫着散开;被打落天幕的时候,他杀了好多人,无数人砸毁了龙神庙;逃出桎梏后,在被追杀的路上大开杀戒,于是他就成了人人畏惧如蛇蝎的魔头;后来他以恐惧为养料,当真的时常会被杀戮欲支配。
他喃喃道,“我是真的会让玉氏死光的。”
他轻声说,“你不是想悬壶济世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掉么”
舒甜甜“我拦着你就不杀了”
姬无恕,“要杀的。”
舒甜甜口
“我要杀。”姬无恕摸摸她的面颊,抵在她肩上,笑着说道,
“但,你不许怕。”
舒甜甜觉得他像是特别没有安全感,所以才反复问她以确定这件事,于是她宽宏大量地拍拍他,充满期待地问
“我保证不怕你,我可以发天地誓,可以松开我了吗”
白玉京的深夜,玉氏留在白玉京的千余人疯狂赶来了和玉山。
血池有异动,是无数子母蛊钥匙的所在,一旦破坏,一切不堪设想
然而他们疯狂赶来,远远地只看见了叫自己目眦欲裂的一幕
只见到那高高的和玉山上,一块硕大的,蠕动的血玉在白月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可是那块血玉被包围着慢慢地被蚕食,一点点,一点点在玉氏族人的视线里,慢慢地被缓慢蚕食着。
姬无恕当时说的话,仿佛是一句预言。
不仅仅是玉氏族人看见了,还有许许多多的神奴,遍布了白玉京的各处地方。
他们仿佛是感应了什么似的,猛得抬起了头来,看向了和玉山的方向。
很会把控人心的神,自然也算到了这一幕。
根本不等到玉氏人疯狂地来到和玉山,就已经有了无数神奴举起了自己手里的刀和武器
一场如预期的杀戮,在神奴和玉氏之间上演。
和玉山上企图拦路的玉氏族人,全都死在了去救血玉的路上,可是还有无数人前赴后继。
早就习惯了压榨吸血的玉氏,并不是那些忍辱负重的神奴的对手,仇恨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
漫山遍野的血腥味,无数神奴的欢呼和仇恨的怒吼传来。
往下看,简直是一片人间炼狱。
天雪早就回到了自己的伙伴们中间。
山顶上,就剩下了姬无恕和舒甜甜。
他像是十分不放心似的,再次问她,“不害怕么”
舒甜甜往下扫了一眼马赛克马赛克
她淡定,“不怕。”
玉氏族人人均寿命一千岁,不知道牺牲蚕食了多少神奴的生命和修为被神奴杀光这不是很大快人心
突然间,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第一个上来的神奴,他饱含热泪地问,
“是您么是您回来了么”
“几千年了,您终于肯原谅我们了么”
无数的神奴都听见了这一声。
狂欢的,杀戮的,齐齐看向了那个高高站在山巅的身影。
他们饱含热泪,有人大叫道,
“是神他回来了”
“他来救我们了”
可是姬无恕看了一会儿,却转过了身。
他说,“你们认错了。”
“我不是你们的神。”
他飞快地带着舒甜甜,消失在了山巅之上。
其实只是隐藏了身形。
“你说,我应该去当他们的神么”
舒甜甜直觉这个问题有点危险,因为他的语气不太好。
今天的小破神非常奇怪大概是这群神奴的缘故,小破神早就已经和过去决裂,还被神使背叛过,
她仿佛听见了当年的小破神,看着万家灯火,喃喃道
我谁也救不了我也不是谁的神明
然后蜷缩成了一团,在已经破损的庙里面,寻找一点点的温暖。
她犹豫了一下,十分务实地发问,
“你还会给他们降福、下雨么”
“不会,我已经不记得怎么赐福了,他们要是找我祈祷杀人,呵。”
他歪歪头,“可能我会杀了他们吧。”
舒甜甜好嘛,小破神不仅坏掉了,还业务能力奇差。
“没有神,大家也可以过得很好,神也好好的放过自己吧。”
世界上从来没有所谓的救世主。
她想了想,看了看天雪离开的方向,
“其实,如果你不来,也许哪一天这些神奴也能弄死玉氏族人也说不准。”
舒甜甜突然灵魂发问,
“等等,我们不是来解蛊的么和他们有啥关系”
果然看见了小破神浑身一僵
她看了一眼小破神,突然间福至心灵。
坏掉的小破神,好像还是有一点点责任心的。
血玉被烧得差不多了,玉伏灭造的孽也终于消失殆尽。
子母蛊咔嚓一声碎掉的声音响起,舒甜甜的识海里面就什么都没有了,只在手上留下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姬无恕的右手也只留下了这一丝血线。
子母蛊终于解开了。
舒甜甜怅然若失地看了一会儿自己手上的血线这血线,竟然像是一条红绳似的系在了她的手腕上。
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一愣
嗯不对,她怅然若失个什么劲儿
舒甜甜突然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心跳漏了几拍。
她觉得,不仅小破神坏掉了,她好像也坏掉了,还有点彻底。
姬无恕阖上眼感应了一下,突然出声,
“蛊没有解开。”
舒甜甜
姬无恕
“血线没有消失,蛊就还在。只是玉氏控制蛊虫钥匙消失了。”
舒甜甜看看红线,狐疑,“真的么”
姬无恕“真的。”
“那岂不是我一直会从你身上吸走修为”
他那么恨那些玉氏的吸血虫、那么厌恶上界的飞天大蚂蟥,迫不及待地毁掉这子母蛊的钥匙。
“不一样。”
他转过身往回走,像是落荒而逃。
干裂的土壤,情愿供养养份给自己的花花
只要她别离开。
要多少,给多少。,